文/林武灿

有缘出席1969年槟城群众大会的人士，都认识谁是无名氏。他是一位浓眉大目、声音宏亮，站在台上妙语如珠、滔滔不绝的演说家，那个人就是林维雄，我的老爸。

老爸的演讲有人说是天生，也有人说是后天的。他小学时曾获演讲比赛第一名，他可以举一反三，弄得听众时尔悲壮愤然，时而捧腹大笑。1969年的变天，槟州人民舍马华而取民政，有人说若以口才论，此君居功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其实，当年的民政党领袖有不少原本是被联盟巫统欺压出来的马华党员，其中首推在马华首次改革失败而出走的领袖林苍祐医生。甫选为第二任马华总会长的他，跟联盟主席东姑议席谈判破裂，马华不但没获得所要争取的至少是国会的三分之一即90席中的至少40议席，最终只从原本所分配的28席增至31席。更令人震惊的是，作为党魁的他竟然没获得参选。因此，在1959年大选两年后，林苍祐就来个全退，另起炉灶成立一个多元的民主联合党（民联），即民政党的前身，来跟联盟抗衡。我老爸从马华、民联到民政，都一直跟随着他这位政治灵魂人物。

但是，文质彬彬的林医生讲话难免是要对政策的冗长分析，听久了难免让人有点困。据知，在黑压压人头钻动的群众大会上，本来都是作为党领袖的“骆驼”（即doctor，苍祐的别称）讲最后来压阵的，但是当带领着如醉如痴的广大群众的无名氏一讲完，轮到老大上台一开口讲话不久，听众们便开始三五成群地陸续离场了，现场的群众只剩下不到一半。

据温振祥前辈说，他们发现这种现象后，就觉得这安排必须得改变了，即维雄必须讲在苍祐的后头当压轴，这样子他们为了要听无名氏的演讲，都必须听完苍祐的演说，后来的发展的确证明，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致胜策略。大会时常达至两三万的人潮，群众几乎都是不散场不跑的。

我没福气去听69年大选的精彩群众大会，它多数会在四坎店或旧关仔角大草场开台。因为那时我还在念初中二，晚上不获准出门，所以也只能从别人的口中，去探听和跟进情况。到最近，还有人告诉我当时的精彩片段。

据知，老爸惯以传统的槟城老福建语音发言。他会说一些如“天下鸟鸦一般黑”，“火炭黑都是黑，用旧关仔角的海水洗也洗不清”，“他们会打一支三索（指麻将里的牌）给你到（胡—）”（讽刺有人捧大脚或拍马屁）等。这些令人乍舌、啧啧称奇的群众語言，引得观众在一片大笑声中陶醉似的深入其讲话内容。听说有些人在听了之后回去，还是会在暗自发笑，这就是共鸣作用。

所以，听说在早些时候当无名氏先讲完，他的一些粉丝会探听他过后会去哪里，然后就跟风似地追踪他赶去的下一场，再听才会过瘾，如奔驰到北海、大山脚，甚至双溪大年或太平去，真是风靡一时，无与匹敌。

69年劳工党杯葛大选走“议会外的斗争”路线，反对党阵营也用了一对一的攻略，当时行动党与民政党的默契是把槟州放手予民政去攻打，前者外州与国席分多，后者则多分得槟州议席。这是所谓的天时地利人和，出现了一个主客观时机已成熟的一个契机。而一大批的前劳工党干部，也在1968年和原本是民主联合党以林苍祐为首的班底，与一些学术及专业知识分子和职工会领袖，合组成立民政运动党。前劳党干部计有陈志勤医生、陈樸根律师、威拉板律师以及黄忠和。学术和专业界的有新大的赛胡申亚拉达斯博士兄弟和王庚武教授、黄益忠律师（民政党章程出自他手）和彼得医生（大马医药公会主席）。而民政班底的干部除了林苍祐医生外，尚有邱继圃、郑耀林、陈锦华、林维雄、罗象明、温振祥与林思曼等。一时风起云湧，人心鼎沸，一场政治突变似乎难于避免。

槟州在1967年正式失去自由港地位后经济萧条，民不聊生，失业浪潮高达16%，人均收入跌落至全国工资的12%的低谷，大有步入沉睡渔村的危机。这个时代的社会经济背景如此糟糕，加上在政治上联盟政府肆无忌惮地霸权统治，对反对党人士屡加镇压和迫害，反对党阵营的大团结和用对了策略，民政党打出建立槟威大桥，建立民主社会以及挽救经济的漂亮大选宣言，构成了该党以狂风扫落叶的姿态，在69年这场大选中，从槟州立法议会脱颖而出，在24个州议席里横扫了16席。

当时，行动党参选3席获得全胜，人民党也赢了一席。在巫统只输剩4席，马华与印度国大党全军覆没的情况下，自1959年就已开始执政的槟州联盟政府，终于因民心思变而跨台。槟州首任首长王保尼，不得不将槟州首长宝座拱手相让予林苍祐医生。

过后林苍祐医生一共担任了5届21年的槟州第二任首长。一直到1990年，在巴当哥打他才演滑铁卢，败予掀起丹绒之役的林吉祥，才在时不予我的情况下黯然下台退休，让第一次参加州选初试啼声胜利，也就是在1986年大选时在丹绒国会失利后，被他委为政治秘书的许子根博士，以民政的极少数7席，但是在国阵巫统和国大党的撑腰下，擢升为槟州的第三任首长。行动党当时在33个州议席中赢了14席，尚少3席才能组成政府，与槟州政权失之交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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