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道:罗忆雯 摄影:伍信隆
雪兰莪州巴生中路批发市场,据称是其中一个罗兴亚人“盘踞”的热点;《光华日报》记者和摄影同事于清晨时分直击现场,深入窥探罗兴亚非法移工实况。
根据观察,这里的外劳如一般的小贩,一大清早便如常将食材、如肉类、鱼类、海鲜、蔬果等货物摆在摊位上,手法甚为纯熟。
人潮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增多,顾客来自本地三大种族,不分老少。
这里的叫卖声此起彼落,与一般菜市场没有两样,唯一最大的特色是确实蛮多外劳。至于他们是打工的或是自己当老板,就不晓得。
反倒是天还未亮就来到菜市的“稀客”——记者和摄记,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当摄记举起镜头摄录时,入镜的的外劳小贩并没有感到讶异或显露不满。
忙碌了大半天,一到了下午时分,批发市场一片寂静,劳工们趁机午休,仅有少数顾客还在摊位前挑选水果。
成立PIRI庇护同胞
逃离祖国,屈身异乡的罗兴亚人在这片土地上虽没能完全的安身立命、更甭奢想落地生根,但有缘相聚,同乡人成立了罗兴亚穆斯林父母社团(Persatuan Ibubapa Rohingya Islam,简称PIRI,以下简称《罗》)为身在异地的同胞们有个照应,至少是属于自己的“庇护所”。
9年前便来马的组织总秘书阿米尔老师(Cikgu Aamir),欣然接受《光华日报》专访,侃侃而谈罗兴亚人回应大马人的看法。
阿米尔是一名大学生,但因为国内政局动荡,他被迫于2014年2月离开家乡若开邦(Rakhine State)布迪当县(Buthidaung),从缅孟边境乘船偷渡逃难。
同年4月,他潜入大马并抵达雪州巴生中路后,掀开人生新篇章。
阿米尔在当地罗兴亚社群,称得上高等教育分子,能以流利英文书写沟通,3个月后顺理成章受委担任《罗》总秘书。
他在离开家乡前两年,即2012年6月,仍在实兑大学(Sittway University)就读心理学系第二学年。
逢遇国内局势动荡,军人起义敌对政府,四处枪林弹雨,军人重重包围学府,造成大学生受困校内宿舍数个月。
国际人权组织和国际媒体发声谴责,缅甸军政府经不起国际施压,停止伤害大学生,暂停对校园枪弹袭击;而大学生得以受限安全期一个月内,走出校园各自返回家乡。
无奈家乡氛围,比不上关在校园那般安全,村庄持续发生缅军恣意枪杀、逮捕和攻击平民老百姓,缅军与民族武装组织彼此激战交火,内战连绵逼迫百姓举家搬迁避难。
不获政府认可没资助
罗兴人不自救,谁救他们?
在《罗》创办初期,理事尝试向大马政府注册,但得到的回应是:组织至少要有5名本地人担任理事成员,才能算合法组织。
换言之,外国人创办的私塾(Madrasah),是不受大马政府承认。
尽管如此,接受教育是基本人权,所以当局并不阻止《罗》执行教育工作。
其实,大马政府和联合国难民署(UNHCR)知道《罗》的存在,只是没能拨款资助。
《罗》扮演地缘性组织角色,不卷入政治色彩,靠凝聚巴生中路罗兴亚人力量自助互惠。
会员视乎能力捐赠,理事成员也会每月募捐100至200令吉,维持《罗》每月大约9000令吉基本开销,包含租金、水电费、职员津贴和教学支出。
阿米尔无奈道:“若《罗》不出手,谁会拯救罗兴亚孩子?”
吁国际支持教育事业
大马因新冠疫情爆发而实施的行动管制令(MCO),造成《罗》失去本地人资助,而转向同胞求助。
阿米尔说,成立初期,还有大马人和非政府组织出手资助《罗》,联办教育工作坊、募捐衣服、粮食、文具,厨房炊具或布施金钱。
但是,3年前疫情爆发后,他们瞬间失去本地人的援助,只能靠自己人救济。
他们开始向学生征收每月50令吉学杂费,勉强支撑《罗》的运作。
“罗兴亚孩童面对辍学困扰,因为罗兴亚人教育不普及,以致知识水平不高,小孩只可在私塾或非政府组织教学环境上课。”
“我希望难民署或国际人权组织扮演桥梁角色,接洽合适的学府机构,让罗兴亚小孩能接受中学教育。”
“这项计划有助我们将来迁移第三国家后,孩子能够继续接轨当地移民国家的教育政策,到大学深造。”
创办罗兴亚人私塾学校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罗兴亚穆斯林父母社团总秘书阿米尔说,他的数名亲友,在2014年之前已在雪州巴生中路落脚,他获得亲友照应,潜入大马后,顺利找到投靠处。
甫到异境,阿米尔开始留意罗兴亚小孩失学问题,幼童流荡街头,荒废中度日。
看着眼前一幕,罗兴亚孩童仿佛没有未来,阿米尔萌生创办同乡组织,同舟共济的念头。
几经商议,同乡们的努力下,终于2014年7月在巴生中路租借一栋三层楼式店屋,落实10人小组的理事会,一个属于罗兴亚人的社团组织自此诞生。
组织宗旨主要是推动罗兴亚孩童教育,向会员灌输正确法律知识,劝解大家远离犯罪活动;其次是照顾会员医疗福祉,筹款处理同乡生死殓葬费问题,代买棺木安葬事宜。
《罗》迄今招收会员约200人,私塾收容学生90人(学龄5岁至14岁),课本教材采用新加坡课本;罗兴亚小孩平时上课接触《古兰经》、穆斯林教义、英语、罗兴亚族群母语、数理、化学和马来语。
由于教材不足,私塾唯有复印课本给学生上课。
“罗兴亚孩子进不了公立学校,私立学府指我们没有合法文件同样拒收入学。国际学校学费昂贵,不是我们经济所能负担。”
“一直以来,我们未能尽父母责任,带给孩子幸福快乐,我心有愧疚,只要一天留在这里生活,我们依旧设身处地为下一代设想。”
中学教育无望 童婚问题丛生
阿米尔说,大马也有本地少数私人学院和大学,允许罗兴亚人报读课程,虽然学费不高,但现实问题摆在眼前,大多数的罗兴亚人都没有能力接受中学教育,实际上也无法申请报读大学。
目前《罗》收留学生达90人,学生只能接受基本的听读写教育,这里私塾师资有限,无法授教中学教育。
大致上,罗兴亚人到了15岁便辍学,教育水平止于小学程度。男生只能随着父亲去巴刹打工,女生就守在家里,接受父母安排相亲,这就是滞留马来西亚的罗兴亚人命运。
“童婚导致儿童性侵犯、性虐待和离婚率上升。我个人反对童婚,坚持唯有教育才能带给孩子光明的前程。”
顺从父母之命早婚,罗兴亚人童婚现象普遍,现代人或看成这是不人道也剥削孩童未来,无奈这种约定俗成作风,在罗兴亚人的传统观念中根深蒂固,且是世代认同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