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道/张健欣 摄影/张健欣/受访者提供
对于大马公民而言,蓝色身份证,如此理所当然。但您是否知道,在马来西亚却有至少30万人,因为得不到公民权,而无法过上正常生活。从2019年至2022年,大马内政部接到超过1万份入籍申请,而通过率却不到5%。无法入籍的原因众多,或是亲生父母下落不明,或是父母未婚诞下孩子,或是孩子在国外出生,或是持有红登记的老年人等等。引用马丁路德金的“我有一个梦想”,他们的梦想无非是获取一张,在我们看来平凡不过,在他们看来遥不可及的“蓝登记”。
个案3
杨金叶
77岁
红登记无法转蓝
申请3次遭拒
漫漫几十载岁月,她生了孩子,抱了孙子,再抱曾孙,却还盼不到蓝登记。
“家里都四代同堂了,我的红登记还没转蓝。”
年过七旬的杨金叶,出生自霹雳瓜拉古楼。在她长大的渔村里,大部分居民都没有报生纸。或许是上一代未注册结婚,又或许是受教育程度不高,导致这里成为报生纸贫瘠之地。
1957年马来西亚独立之时,国父东姑阿都拉曼开放大马公民权的申请,所有在我国独立之前已在此居住的各族人民,包括当时许多中国移民者,都可申请成为大马公民。
出生于相同渔村,杨金叶的丈夫、哥哥和姐姐,在那时候提出了申请,并顺利取得大马公民权。当时未满12岁的杨金叶,成了家里唯一的漏网之鱼,多年来只能用红登记驻留大马。
然而,命中注定从来都不是放弃的借口。从1985年开始,杨金叶就提出申请,希望可以扭转局势,但错过了黄金时机,这条路注定崎岖不平。1986年迁至槟城后,大马公民梦仍是一首满腔斗志的进行曲,奈何申请了3次,还是遭到“红”灯截停。
国歌也唱稳了,马来文也通关了,红灯却还是亮着,国籍一栏依然晾着。
蓝登记和红登记,究竟有何差别?
一般大马人的身份证(登记)是蓝色的。持有蓝色身份证(MyKad)是正式的大马公民,可享有大马人的所有权益。“红登记”(MyPR)是大马永久居民准证,持有红色身份证的民众都不是大马公民,却可以永久居住在大马。不过,红登记居民却无法享有大马人的部分权益,其中包括了投票权、政府医疗津贴等。
非大马公民者,无法持有大马护照,出国必须申请通行证(Surat Akuan Pengenalan / Certificate of Identity)。通行证封面是褐色的,无论前往任何国家,包括泰国和新加坡,都必须另外申请旅游签证。与红色的大马护照一样,通行证每5年更新一次,价格为500令吉。
杨金叶感慨:“每次出入境,我都会被关税人员叫到一边,与一般大马护照持有者待遇有别,必须经过严密审查才可通关。”
2018年在干儿子的牵线之下,她认识了槟州公民权计划主任叶进强。后者根据联邦宪法第16条文,为她申请大马公民权,然而万万没料到,最后她却通过配偶签证,获得让她望眼欲穿的大马公民权。
人生十字路口处,红灯已转绿,红卡已转蓝。40载的奋战之途,终于迎来了曙光,杨金叶喜极而泣:“至少不是抱憾而终啊!”
个案4
林杰洋
16岁
出生于英国,父亲为中国国籍
异国生子回马居住
一场异国恋开花结果,俩人诞下了爱的结晶,原本是美事一桩,没想到孩子出生后,却成为一家的十年梦魇…
故事,始于一段爱情。
刘淑婷与中国籍丈夫,在英国念书时相识,2003年坠入爱河。两年后,这对恋人修成正果,在英国注册为夫妻。2007年,夫妻俩喜获麟儿,刘淑婷在英国诞下孩子,取名林杰洋,并在儿子3岁的时候,举家搬回大马居住。
原以为一家三口从此将展开幸福生活,没想到孩子的特殊身份,却引致接踵而来的困扰。
根据大马联邦宪法第14条文,在海外出生的小孩,若父亲是大马公民,其孩子可自动获得大马公民权(前提是夫妻必须拥有结婚证书)。若只有母亲单方是大马公民,海外出生的孩子则跟随父亲的国籍。
今年16岁的林杰洋,在马来西亚上学与生活期间,身份一直是中国国籍。刘淑婷表示,正因儿子的外籍身份,他无法享有诸多公民福利。比如,儿子无法像其他同学一样,可以在学校借贷课本;儿子生病时,无法享有政府医院或卫生诊所的优惠看诊费。
其实福利都属身外物,最让这名母亲感到担忧的,始终是儿子毕业后的前景。
未遭排挤
人生有多少个10年?单是为孩子申请大马公民权,就耗了这一家10年的光阴。来自槟城的刘淑婷轻叹:“这10年来,为了让孩子取得大马公民权,我们已往返布城好多次,无奈申请了两次都无疾而终。”
不过林杰洋属于较幸运的一群,在卿田小学和锺灵国中求学期间,未曾因为外籍身份而遭老师或同学排挤。刘淑婷也指出,当今网络发达,他们在微信群组里,和其他相同遭遇的大马与中国人相互讨论,借群策群力获得解决方案。
再加上大马政局的变动,现任政府掌管的内政部对公民权给予高度重视,这对夫妇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第三次申请高奏凯歌。今年5月,他们收到内政部发来的信函,得悉儿子的大马公民权申请已获批,目前只欠一张“蓝登记”。至于中国籍丈夫,他也决定在槟城定居,目前已申获马来西亚永久居民证。
问刘淑婷,经历无数辗转曲折后,为何仍对大马公民权锲而不舍?她浅浅一笑,表示外国的月亮再大再圆,都比不上故乡的温暖。在实现梦想的过程中,叶进强就像捕梦网一样,把10年梦魇化为一场好梦,让这场异国恋盼到了春天的甘露。
“大马公民权”常识库
在我国,持有红色身份证的人士,分为以下几种:
1)马来西亚独立之前在我国出世
2)马来西亚独立之前在国外出世
3)马来西亚独立之后在我国出世
4)马来西亚独立之后在国外出世
5)外籍太太持有红登记者
“我国独立之前出生在马来西亚”的永久居民指的就是,那些从海外漂洋过海来到马来西亚生活的人,其下一代在我国独立之前(即1957年8月31日)出生,在大马但因某种原因而没能获得大马公民身份,他们只能获得政府颁发红色身份证。
他们的红色身份证号码,与普通大马公民的蓝色身份证号码是一样,即身份证号码中间2个数字的州属编号,同样为01(柔佛)、02(吉打)、03(吉兰丹)、04(马六甲)、05(森美兰)、06(彭亨)、07(槟城)、08(霹雳)、09(玻璃市)、10(雪兰莪)、11(登嘉楼)、12(沙巴)、13(砂拉越)、14(吉隆坡)、15(纳闽)和16(布城)。
而在他们身份证背面“原本国家:Negara Asal”一栏则会注明“马来西亚”(MALAYSIA)的字眼。其他的则大同小异。
相反的,在我国独立之前在国外出世,并从小就随同父母从国外来到马来西亚生活,因在我国独立之后,父母没有及时为孩子申请大马公民身份,同样只能获得政府给予红登记。
而持有这类登记的人士,他们的红色登记号码中间2个数字–州属的编号则为71,而在身份证背面“原本国家: Negara Asal” 一栏则会注明他们是来自哪一个国家,例如印度或中国等字眼。
这就是在我国独立之前,本地出生和国外出生所取得红登记的差别,不过,两者皆被称为“大马永久居留身份证- 即MyPR”。
至于在大马独立之后在我国和国外出生的永久居民,他们所拿到的红登记号码则与马来西亚独立之前,在本地及国外出世的红登记是没有差别的。
另外,“外籍太太持红色登记”指那些嫁给大马男子,并与丈夫住在马来西亚10年或以上的外籍太太。
为海外出生孩子申请大马公民权,必须符合以下条件:
– 申请者年龄必须在21岁以下。
– 申请者母亲必须是大马公民
– 申请者父母/监护人士必须现身登记局,以示身份。
– 申请者必须填写B表格及呈上相关文件。
摘自《请发我公民权好吗?》–叶进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