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黄子豪
教育作为立国之本,在历史洪流上,却从来不曾以单一的目标,独立的存在过。翻开近代史,教育本身很多时候形成当权者塑造意识形态的工具,以教育作为一个幌子,来达到本身的政治目的。明朝科举的八股文,就是通过一套崇古的教学,以官位和忠君爱国的思想捆绑,来维持高压统治。上一个世纪,西方各国在各个殖民地成立学校教授知识的时候,也同样带着传播基督教的使命而来。
但这种方式,在进入二十一世纪后起了很大的变化。首先,地球上的主要国家开始意识到惟有人才和教育才是国家进步的推动力。因此在制度上都尽量广纳全球的人才。在教学内容上,也以全球化的需求为蓝本,尽量聚焦在提高教育制度的多元性、创意性和可塑性。多元性主要作为一个媒介,以此广纳不同源流的知识。创意性则为国家成长提供源源不断的新点子,可塑性则形成一个客观评估人力资源的标准。这三个宗旨,就奠基了素质教育的总纲。
审视马来西亚教育制度,走的路线和全球教育趋向仍有分歧。马来西亚历史给予这个国家的国语 – 马来文两个很具挑战性的语文竞争者,那就是英文和华文。英文具有国际广泛性,而且又是殖民宗主国的官方语言。而华文教育在华社出钱出力之下,不但自力更生而且自强不息。政府基于塑造国族意识形态的因由,因此加大了对推广马来文的资源投入,以抗衡其他强势语言。可以这么说,今天马来西亚多源流教育的不平衡,正正就是这两个强大语言的存在所形成的格局。而这个格局,造成马来西亚教育制度日益狭隘。
先进的教育制度必须要有承先启后的作用。因此马来西亚教育也无法逃避多元化的趋势。政府固然可以坚守国民教育体制里强大的单元性质,但是我国未来将会有更多的国际学校进驻而形成平民化的收费,更多中等收入家庭将可以把它纳入选项。其次,网上教学也是一个无可逆转的趋向。那也就是说,政府无论如何强势推行马来语优先政策,只要国民教育素质上不去,人民依然有其他选择,而以国语塑造国族意识形态的种种努力,将会是白费的。
那国民教育应该再怎么改革,才可以达到即教育多元化(保留本身族群的文化),国民又可以有共同的国族特质(明白马来文化),同时候与全球化的趋势接轨呢?首先,基础教育上,我们必须破除现在以族群来区分的各源流学校,而转换成以语文为区分的学校。各个中小学应该至少传授三语,而且三语必须并重。马来文和英文作为国族塑造和国际接轨,是必学科。第三科语文,可以是华文、淡米尔文,甚至日文、德文、法文等国际上举足轻重的语文。学校教授第三科语文的选项,可以依照小社区人口和需求来分配,同时候教育部也要确保在连贯几个小社区的区域里,分别有不同类型的第三语学校存在,作为国民的选项。
这种制度改革,可以破除华(淡)校就等于华(印)社的陈旧观念。事实上,某些处于华人新村的国民中学,95%的学生是华人。也有些处于垦殖区的华小,有80%的学生是马来人或原住民。这个制度可以更有效的整合这种多元性。此外,学生掌握多一种语言,就可以有点一种优势。与其和政客纠缠在华小、淡小、国民型中华到底符不符合国家教育理念这种零和游戏里,倒不如我们设置一种平行制度,第一步确保了马来文作为国语的地位,第二步确保英文作为国际语言受到重视,第三步则确保每个人有学习母语的平等权利,或者探索其他国际语言的机会。至于选择哪一个,这个受教育的自由,我们则交回给国民本身。
也许会有人质疑各个族群文化是否会因为这样而消失?我只想说,一个文化的衰荣,取决于它是否在社会上有一个广大的认可性。制度改革如上,不就恰恰提供了一个族群文化向外扩展的良机吗?想象下如果连友族同胞都认识、认可甚至力行其价值观,这个文化,怎么可能衰亡?